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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烈女玉碎 by 侯玉柱

2018-5-28 19:32

第三章 夜话英雄传奇
  夕阳沉下群山,暮色渐渐浓重,小鸟唧唧喳喳地飞向树林,山谷的枪声渐渐停止了。静怡和小徐霞长吁了一口气,一个整天,她们的心都悬在半空中,既担忧同志们的安全,又害怕鬼子突然搜到跟前。
  小徐霞这才感到饿了。中午,她和文姐都简单啃了点瓜干充饥,盼着晚上聂大哥诚能送点好吃的。从太阳落山,小徐霞就到洞外张望,可是一直不见聂大哥的影子。
  静怡说:“小妹妹,不要着急,聂大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等等,他一定会来的。”小徐霞说:“文姐,我不饿,我担忧你,你需要补身子呀!”静怡知道小徐霞饿了不好意思说,又不好意思吃,说:“来,小妹妹,我饿了,我们一起先吃点瓜干充饥。”
  小徐霞从衣兜中掏出火柴点着蜡烛,又小心地把洞口的布帘拉严实,然后回到文姐身边,从文姐铺旁拿出包着瓜干的毛巾打开。小徐霞先拿起一个给文姐,自己也拿起一块,吃起来。看着文姐虚弱的身体,啃着干硬的瓜干,小徐霞心里一阵酸楚,不由眼睛湿润。
  文姐看见昏黄的蜡火映着小徐霞稚嫩而又天真俊美的脸庞,咀嚼着瓜干的嘴唇半天忽然不动了,豆大的泪珠从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滚出,问道:“小妹妹,怎么了?”小徐霞抹了把泪说:“文姐,你伤得这样重,没有好吃的,太苦了。”
  文姐若有所思,笑笑说:“小妹妹,你听说红军长征的故事吗?”小徐霞摇摇头:“红军时什么啊?”
  文姐解释说:“红军就是今天的八路军和新四军。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前,八路军和新四军叫红军,抗战爆发后,国民党和共产党联合抗日,红军被国民政府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和新编第四军。你知道红军是怎么来的吗?”
  小徐霞茫然地望着文姐。文姐说;“红军的全名叫中国工农红军,它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人和农民自己的武装。抗战爆发前,它在南方的江西一带领导工农闹革命。可是国民党反动派非要消灭它。”
  小徐霞不解地问:“为什么呢?”文姐说:“因为国民党代表中国地主资产阶级的利益,共产党代表中国工人农民的利益,他们不是一个阶级,不是一路人,走的不是一个道,特别是国民党的头子蒋介石专制独裁,喜欢一个人说了算,容不得共产党存在。”
  小徐霞问:“那,红军叫国民党发动派消灭了吗?”
  文姐说:“红军英勇抗击了国民党反动派5次大规模‘围剿’,最后鉴于寡不敌众,决定实行战略大转移,北上抗日。红军30多万人,徒步走了一年多,行程25000多里,最后到达陕北,这就是中国共产党震惊中外的万里长征。”
  小徐霞问:“一年走两万多里,有什么出奇呢?”
  文姐说:“这两万多里可不是平坦大道,也不是平安无事,有着说不尽的艰难险阻,红军吃了千辛万苦。”小徐霞不解地问:“怎么就那么苦呢?”文姐说:“你想,红军一路既不能坐汽车,也不能坐火车,连阳关大道也不能走,怎么不苦呢?”
  小徐霞问:“为什么不能坐汽车坐火车,走阳关大道呢?”文姐说:“你想,汽车、火车都被国民党掌握着,连阳关大道也被国民党控制着,国民党一心要消灭你,你怎么能走呢?”
  小徐霞天真地说:“坐飞机不行吗?”文姐笑道:“傻妹妹,红军那时很穷,不要说飞机,连机枪大炮也都是从敌人手里夺的呀!”小徐霞着急了:“那怎么办呢?总不能插翅飞呀?”文姐说:“只有一条路,绕道走,走国民党统治薄弱的地方,走人迹罕至的地方,走没有人烟的地方。可即使这样的地方,也不能平平安安地走,顺顺当当地走。”
  小徐霞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呀?”文姐解释说:“因为国民党反动派的军队跟着追。他们每天出动几十万大军,在红军要爬的山要走的路上,从后面追击,在前面堵截,并在天上轰炸。把红军要经过的桥梁给炸了,过河需要的船只给烧了。红军牺牲了好多好多。不光是战死的,还有好多是活活饿死的。”
  小徐霞十分揪心:“红军没有粮食吗?”文姐说“没有的。国民党通知沿途反动派对红军实行粮食封锁。老百姓谁要是谁敢给红军一粒粮食就砍头。”“那红军吃什么呢?”“红军在路过白雪皑皑的大山和荒无人烟的沼泽草地时,带的干粮吃没了,就杀战马。”“杀了战马,那怎么打仗呀?”“没有办法,可总不能饿死呀!”
  小徐霞担忧地追问到底:“战马吃没了怎么办呢?”文姐耐心回答道:“就吃树皮,嚼草根,煮皮带呀。皮带是牛皮的,煮熟了暂且充饥。”“红军怎么那么苦呀!”“红军尽管那么苦,可是都挺过来了,最后胜利到达了陕北。全世界都说红军是英雄好汉。”
  小徐霞忽然领悟了文姐的话意:“文姐,那我们今天的苦比红军就提不着了。”“对呀,小妹妹!”文姐说:“这瓜干总比树皮草根要强百倍吧?山区的老百姓祖辈不就是以这个度日吗?你们家成年不也是依靠这个生活吗?所以你不要为我难过。打鬼子要坚强,要钢铁一样的坚强。只有坚强,困难才不在话下,艰苦才视为平常!只有坚强,鬼子才能投降,中国才能解放!”文姐的话象阳光一样把小徐霞心里照得亮堂堂的,小徐霞脸上绽开了笑容。
  突然,洞外传来脚步声,小徐霞侧耳细听,惊喜地说:“是聂大哥来了!”文姐道:“你怎么知道是聂大哥,说不定。心里要时刻装着敌情,快把蜡烛吹了。”
  小徐霞吹灭了蜡烛,想到文姐讲的打鬼子要“坚强”,一把掏出随身的手榴弹,爬向洞口,撩起布帘向外张望。
  黑暗中,小徐霞隐约看到坡下一个人影向洞口径直走来。那人影似乎是轻车熟路,离洞口不远时,停住四下张望了一下,又故意轻轻干咳了两声,然后直奔洞来。
  “啊,是聂大嫂!”那人影走到眼前,小徐霞惊喜地脱口叫道。聂大嫂背着孩子,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提着茶罐。小徐霞赶忙迎上接过。
  聂大嫂弯腰走进洞内,第一句就问:“文姐,你感觉怎么样了?”静怡微笑道:“好多了,多谢大嫂。”“谢什么,都是自己人。”大嫂又问:“孩子怎么样?”静怡说:“老是动,不断地踢我。”聂大嫂松了口气:“这是正常现象。只要大人孩子平安,我就放心了。”
  静怡想上山送饭危险,本该聂大哥来的,关切地问:“大嫂,聂大哥呢?”“噢,他有事。”聂大嫂含糊道,接着说,“文姐,趁热赶快吃饭,我来晚了,把你饿坏了吧。”接着从篮子里端出一个小瓦罐,“这还是昨夜给你熬的鸡汤,我留着给你多喝几顿。”接着拿出一个小黑碗用小勺盛上,汤中带着许多肉丝。
  小徐霞将文姐扶起,将鸡汤端给她。文姐自己可以喝了。聂大嫂又从篮子里取出油饼,递给静怡:“文姐,这是油饼,你要多吃,好尽快恢复身子。”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包煎饼和就菜,对小徐霞说:“小妹妹,你也吃吧。”现在割不出肉,实在没有办法。”
  静怡吃着油饼,看那煎饼雪白,是麦子烙的,还有山区农家最珍贵的咸鸡蛋、腌香椿,感动地说:“大嫂,眼下这么困难,您把家底子都给我俩吃了,这叫我俩怎么咽呀!”小徐霞也感动地说:“大嫂,我们真是无法咽呀。”聂大嫂平静地说:“文姐,小妹妹,军民一家人,话别说外了。八路对老百姓的恩情,老百姓是无法报的,这你算不了什么!”
  静怡和小徐霞都舍不得吃,静怡吃了半个油饼,小徐霞吃了一个煎饼。静怡对聂大嫂说:“大嫂,剩下的这块油饼,还有煎饼,你带回去,你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再说,你吃不好,哪来的奶水啊?”聂大嫂连忙拒绝道:“孩子我有奶,你放心。剩下的留着你们中午吃。叫你们啃瓜干,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静怡还是坚持把剩下的油饼和煎饼要大嫂带回去,聂大嫂坚持拒绝说:“文姐,你千万不要心里是个事。这不是我的家底子,不瞒你说,这是俺全村人凑的。乡亲们一听说你为救大家引火烧身,都十分感激。家家也有给我送面的,也有给我送麦子煎饼的,连咸鸡蛋和腌香椿,也都是大家送的。乡亲们说,无论如何,自己少吃一口,也不能亏着您。”
  静怡和小徐霞十分感动,可细心的静怡忽然发现聂大嫂嘴角眉梢总是挂着一丝悲伤,心想是否聂大哥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静怡心中互生一种不祥的预感,禁不住关切地问道:“大嫂,今天我又听见枪声没断,聂大哥他。”聂大嫂忽然垂下头不语了,接着用手抹泪。
  静怡一下子心咚咚直跳,说:“大嫂,难道聂大哥,他。”聂大嫂微微抬起头:“你聂大哥,他没事,只是他老母亲,还有他大哥一家。”聂大嫂忽然恸哭失声。
  半天聂大嫂止住哭泣,向文姐诉说了家里遭到的不幸。
  原来昨夜,聂诚和妻子给静怡喂完鸡汤下山后天就亮了,估计鬼子不可能再来村里扫荡,聂诚决定回家看看。她安排妻子在山洞不要动,他只身回到村里。
  走到村头大银杏树下,见鬼子那天燃烧的木柴留下的一大堆木炭,聂诚脑中闪过凶恶的鬼子、吠叫的狼狗,心不由得直跳。往日,这里可是村民聚会玩耍的热闹地方,如今一片恐怖凄凉。
  往村里走,家家院门洞开,户户门窗破碎,锅碗瓢勺一地,被鬼子洗劫狼藉。往日的飞鸟已不见去向,鸡犬也无了踪影,聂诚感到了什么叫死亡,什么叫世界末日。
  他匆匆朝自家走,老远就看到了自家门前那棵高大的柿子树,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摇动。他加快脚步,急于想看看自家被鬼子糟蹋得什么样。
  刚刚走到大柿子树下,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乌鸦,落到树枝上“喳喳”叫了两声。那声音尖利,凄凉,响彻整个村庄,声声撕裂着聂诚的心脏。乌鸦叫,灾难到。山里人信迷信,聂诚心里“咯噔”一下。
  他走进大门,和别家一样,门板也是支离破碎,院子也是锅碗瓢勺一地。鬼子把他的家也砸了个底朝天。聂诚家是四间堂屋,两间东厢房,堂屋后面是小菜园。聂诚的母亲住东堂屋,哥哥一家三口,有嫂子和12岁的侄女住西堂屋,他住东厢房。
  忽然闻到从东厢房飘出一股血腥味。东厢房门大开着,他径直走了进去。忽见他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赤身裸体,下身一滩血,近前细看大吃一惊,不由“啊”了一声。原来这是他12岁的侄女。他赶紧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又赶忙东堂屋里找母亲,东堂屋空空的。他喊了两声“娘”,没有回声。他又到西堂屋找哥哥嫂子,一踏进门又是浓重的血腥味扑来,只见床上也是一具赤裸的尸体。满床上都是血。他近前一看又傻了眼,那是嫂子。
  “哥哥呢,母亲呢。”他疯了一样,满院子找,满院子喊。忽然想起堂屋后菜园,他飞跑了过去。菜园的地瓜窖口旁,哥哥正坐在地上抱着母亲。聂诚边喊边跑过去,只见哥哥和母亲都满身是血。哥哥见聂诚来了动了动嘴唇,却听不清声音,而母亲却丝纹不动。聂诚摸了摸母亲手脚,母亲已浑身冰冷。
  见哥哥活着,聂诚赶忙抢救哥哥。哥哥大腿被鬼子捅了一刀,失血过多,加上饥饿惊恐,有些昏迷。
  聂诚撕了干净被单给哥哥包扎,又按哥哥指点,从菜园香椿树根埋着的瓦罐里找出米面,给哥哥熬汤做饭。哥哥渐渐清醒后,向他讲述了那天的不幸。
  哥哥说:“那天我叫你头走,先到山里找个好辇。可你走后不到顿饭时的功夫,鬼子就来了。想不到鬼子来得这么快,大部分的村民都没走蹀,村口就被封锁了。”
  “嗨,你们怎么不抓紧呀!”聂诚挠着头皮,深深埋怨道。哥哥说:“说起来,也愿咱娘。她疼东西,想藏藏这藏藏那。特别是那点面,是预备着头疼脑热和过年吃的,她舍不得,就到后屋菜园香椿树下去挖坑埋。”
  “怎这么糊涂,保命要紧啊!”聂诚埋怨。“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哥哥也很后悔说:“早知,就是金子咱也不顾了。谁知咱娘刚埋完,鬼子就来了。先是听到枪声,接着就听到街上往村外走被赶回来的人群,都吓得失魂落魄,东躲西藏。”
  “你们怎么那么死心眼,不躲一躲啊?地瓜窖,柴火垛,不都行吗?”聂诚气愤地埋怨。“谁想到啊。光听说鬼子是找八路,抢东西,不会伤害老百姓,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咱这么点村子,二三十户人家,鬼子来了四五十人,很快家家闯了进来。”哥哥解释。聂诚痛苦地垂下头:“完了,完了!”
  哥哥说:“咱家来了四五个鬼子,先是一脚把大门踢开,接着就是满院满屋翻箱倒柜搜人搜东西。我和咱娘及你嫂子和小丫被赶到院子里不准动。他们搜了半天见没有值钱的东西,两个鬼子朝着你嫂子和小丫嬉笑着走来,不由分说,一人拉着一个就往屋里走。我和娘上前拦阻,被鬼子一脚踢倒。”
  “禽兽啊,禽兽!”聂诚眼睛红了。哥哥抹了把眼泪:“这时,到后面菜园搜索的两个鬼子突然赶到我和娘前,把我和娘逼到地瓜窖前。你知道,前几天一个受伤的八路,为躲避鬼子扫荡,曾经在咱地瓜窖里藏过几天。他走后,里面那个八路铺的草苫子和盖的棉被没有动,娘怕别的八路巧了再来,只是把地窖口用烂柴火盖了起来。两个鬼子发现了秘密,对我用手比划着叫交出八路。我连连摇头说‘没有’,鬼子上去照我的左腿就是一刺刀。娘一下子红了眼,猛地抓起地窖旁边的铁爪子照身边的一个鬼子的头砸去,说:‘我70多了,也好死了,我给你们拼了!’那鬼子不妨,顿时头破血流。另一个鬼子见状,抡起刺刀就照娘刺去,一连就是十几刀,娘当场就没了气。这时鬼子的集合号响了,刺我的鬼子背起那个受伤的鬼子就往外跑。”
  听了聂大嫂的叙述,静怡和小徐霞泪流满面。半天聂大嫂抹了抹泪说:“今天你大哥在家为娘和嫂子及侄女料理后事,所以叫我来。我来晚了,真对不起。”
  静怡说:“大嫂说远了,是我拖累了你们。”
  看看夜色已晚,静怡催促大嫂道,“天很晚了,大嫂,您赶快下山吧。”大嫂抹干泪水,将要起身时,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静怡说:“文姐,我临来时,这是你聂大哥交给我的。他说是你们机关上领导的信,很重要,叫我在身上藏好。”
  静怡郑重地接过信。小徐霞掀开布帘,送聂大嫂走出洞口。
  静怡急着看聂大嫂捎来的信,她让小徐霞举着蜡烛照着,将信打开,全神贯注地阅读起来:
  亲爱的文姐:
  形势危机,原谅我不能亲自前往看您。
  您为掩护同志们转移身负重伤,姐妹们无不伤
  心难过,我亦心如刀割。我和同志们衷心地希望您安心养伤,并由衷地祝愿您早日恢复健康!
  您负伤后,上级决定让我接替您的工作。我真胆怯,因为我没有领导工作的能力,特别是没有与敌人战斗的经验,生怕给党和革命造成损失。
  但是,我又要求自己树立信心,增强勇气,不能辜负党的重托和同志们的期望,一定把革命的重担挑起来。
  我和同志们团结一致,同仇敌忾,英勇顽强地面对穷凶极恶的日寇。没有胆怯,只有愤怒,没有畏惧,只有仇恨。大家一天比一天从容沉着,一天比一天机智勇敢,连最小的几个十五六岁的同志,都比先前坚强了许多。她们学会了隐蔽,学会了撤退,学会了打枪,还学会了投掷手榴弹。
  白天,依然是最紧张最危险的时刻。日寇还是大队人马拉网式搜索,所到之处,烧光、杀光,鸡犬不留。
  我们已从鹰嘴山转移到猫头山一带,就在你隐藏的山头北面。再往北,就是大青山,是省党政军机关的重地。陈浩哥就在那里,他的担子可是很重很重的。
  凭借着地形熟悉,我们在老乡的引导下,不停地在沟壑中穿行,在丛林里隐蔽,尽量避开敌人。这几天,幸运没有与敌人遭遇,同志们平安无事,请您勿要牵挂。
  战争是残酷的,敌人是无情的。陈浩哥牵挂着妇女救国会,牵挂着每一位女同志,特别牵挂着您,因为您已是7个多月的身孕啊!
  他在通过通讯员前来传送情报,下达指示时,总要询问您的情况。为了他安心指挥战斗,我总是对他报喜不报忧,即使是您负伤的事,我也对他做了隐瞒,连一次通讯员同志要见您,我也撒谎说您有事找老乡去了。我斟酌过,目前非常的情况下,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除了增加他的担忧,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因为我们整个的机关寡不敌众,都在不停地准备躲避转移啊!文姐,我不知这样做对否?
  噢,文姐,我还要告诉您一件喜事,一件关于我个人的私事,也是您非常关心的事。
  陈浩哥的秘书萧文托您当红娘介绍我的事,我已经点了头。那天在大古村你和陈浩哥相遇时,萧文特意走到我跟前,给我打招呼,并客气地和我握手。
  分别时,他要我掏出我的笔记本给他。我不知所然,只是不好拒绝,老实地照着他的要求去做。不想他接过我的笔记本,在扉页上嚓嚓写了三个字:“我爱你!”
  我好激动,一下子手忙脚乱,真不好意思,突然脸也发烫,心也直跳,毕竟这是我的初恋啊!可是我又没有勇气拒绝他。确切地说,是我没有力量抗住爱的“诱惑”。
  本来,战斗这么紧张,我不准备考虑个人问题,可是您的关怀,萧文的真情,我怎能说“不”?重要的是,萧文是个有才华、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我从心里喜欢他。也许,这就是缘分!
  在我看到萧文那3个字的那一刻,我心里做出了重大抉择:向爱投降!
  于是我在我笔记本空页上刷刷写下一句话:“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然后撕下,双手郑重交给他。
  他一下子眉飞色舞,脸涨得通红,仿佛心要跳出来。要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真想把我抱起来。
  文姐,我做的对吗?
  文姐,日寇的这次扫荡,异常残酷,包围圈在逐渐缩小。如果我们能从“网眼”中“溜掉”,就算是最大的胜利;如果“溜不掉”,就准备与敌作殊死的搏斗,为国捐躯吧!“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当然,我们还是要尽最大努力争取生存。您一定要好好养伤,随时准备转移。到时,我会派同志们帮助您!
  切切保重!
  甄雪 即日
  文姐为甄雪的勇敢坚强而佩服,同时知道同志们平安,原本担忧的心也放宽了许多,并且甄雪的婚事有了着落,她心里也由衷地高兴。
  为了安全,她叫小徐霞把烛火熄灭,无边的黑暗立刻袭来。白天扫荡的鬼子,不知龟缩到什么地方去了,群山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白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山风阵阵吹过,摇动树枝枯草呜呜地响,带着凄凉,伴着恐怖。夜已很深了,她对小徐霞说:“小妹妹,睡吧,天不早了。”
  小徐霞和衣歪倒在文姐身边,一会发出了鼾声。
  文姐却没有困意,思绪一直在甄雪的信中翻腾。她又点着蜡烛,再一次阅读甄雪的信。
  山区的冬天很冷,小徐霞一会被从梦中冻醒。她翻身裹了裹棉袄,朦胧中见亮着蜡烛,以为梅姐有什么事情,一骨碌坐起来。
  文姐说:“小妹妹,很冷是吧?”小徐霞变得坚强,言不由衷地说:“不冷,文姐。”见文姐还在看信,惊讶道,“文姐,这封信是谁给你的,讲的什么呀?”
  文姐知道小徐霞不懂事,借此教育她说:“是你甄雪姐姐给我的。内容嘛,是革命机密,也有个人隐私,不可以告诉你的。顺便我要教育你学会懂纪律,革命机密不要打听,即使知道了,也不要传播,即使落到敌人手里,党的机密,革命的机密,认死也不能说的。还要懂得尊重别人隐私,不要打听别人的私事。”
  小徐霞点头应道:“是,文姐,我最喜欢听你给我讲革命的道理,做人的道理啦。还有什么,你再讲吧。”
  文姐道:“深更半夜的,以后再讲吧。”
  小徐霞冻得睡不着:“文姐,我没有困意,你就给我讲吧。”文姐想了想:“小妹妹,你喜欢听英雄的故事吗?英雄的事迹,就是革命的大道理,做人的大道理呀!”“喜欢,文姐,你讲吧。”小徐霞闪动着一双渴望的大眼睛。
  文姐缓缓道:“我要讲的是一个12的男孩打鬼子的故事。”“12岁知道什么呀,还比我小两岁呢?”小徐霞真不敢相信。
  文姐说:“可是,他很聪明,很勇敢,是个抗日小英雄,名字叫二小。鬼子扫荡二小的家乡,炸死了二小的爹娘,又把二小的哥哥抓去给鬼子修炮楼。二小从此无依无靠,就给地主去放牛。一天,几十个鬼子又到二小的家乡扫荡。二小正在山坡上放牛,鬼子迷了路,要二小带路。眼前有左右两条路,可是往左山沟里隐藏着几千老乡,二小想,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鬼子带到那里;而往右山坡上埋伏着八路军,二小恨透了鬼子,灵机一动,就顺从地带鬼子往右边那条路走。等走进八路军的埋伏圈,二小大叫:‘八路军叔叔,鬼子来了,快开枪啊!’两边山坡上埋伏的八路军立刻‘乒乒啪啪’开起了枪。”
  “好啊,好啊,鬼子准完蛋了!”小徐霞拍手道。“可是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文姐痛心地说。“怎么啦?”小徐霞天真望着梅姐。“你想,鬼子能饶了二小吗?”梅姐说:“鬼子见上了二小的当,凶狠地把二小用枪尖挑起,重重地摔死在大石头上。”
  “啊!”小徐霞一下子用上手捂着脸,伤心道:“二小死得多惨呀!”文姐说:“可是咱们的小英雄没有白死。几十个鬼子全被八路军打死了,山沟里隐藏的几千名老乡也平安无事。全国人民都永远记着二小。咱们的音乐家还专门编了一首歌,歌唱二小的英雄事迹。小妹妹,你说二小的英雄事迹说明了什么?”
  小徐霞脱口道:“说明了对敌人不要怕死,要勇敢,还要机智。”文姐道:“对,这就是革命的大道理。今天面对鬼子的残暴,我们每个中国人都要象二小那样勇敢不怕死。你知道吗,咱们全国有许许多多象二小那样机智勇敢不怕死的英雄,在咱们的妇女救国会,就有一位。”
  “谁呀,文姐,你能讲讲吗?”小徐霞急切地央求道。文姐说:“她现在看起来很普通,可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个大家闺秀。她是从上海来到云蒙山抗日根据地的,起初分配到姊妹剧团,我也在那里。第一眼,见她中等个子,苗条身材,雪白的面容,文静而柔弱,有点弱不禁风。后来我知道,她是个富商的小姐。她的父亲是个跑南洋做布匹生意的大商人,母亲是父亲的大老婆,只生了她一个宝贝女儿。后来父亲又在海外取了小老婆,但两头的家他都顾着。在上海,她们家有花园洋房,有高级轿车,有使唤丫头,吃的是鸡鱼肉蛋,穿的是绫罗绸缎。”
  “哎呀,那不是天堂的生活吗?”小徐霞惊叹道。
  文姐说:“可这位小姐却偏偏不愿过天堂的生活。”“为什么呀。”小徐霞很不理解:文姐说:“因为她有一颗火热的爱国之心!她对我说,日寇占领了上海,她成了亡国奴。她正读高中,日寇强迫学校唱日本国歌,挂日本国旗,给日本人敬礼,还要学日本语言,她实在无法过下去。”
  小徐霞气愤道:“鬼子这不太欺负人了吗?”文姐说:“是啊,日寇就是欺负人呀!日寇就是要把中国人当牛马,当奴隶。谁要不顺从,他们就砍头!这位小姐不堪忍受屈辱,并在学校地下党的影响下,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她决心投奔延安,可她的母亲不放心,因为她才18岁,又是个女孩子,兵荒马乱的,怎么能行呢!可她性格倔强,注意拿定,百折不挠。在地下党的帮助下,毅然偷偷离开了上海。没有钱买车票,她就步行。先是投奔华北军政干部学校学习,之后来到云蒙山抗日根据地。”
  “哎呀,步行,从上海到我们这里,这有多远的路啊!”小徐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文姐说:“这就是信念的力量,理想的力量,她是要救国呀,不甘心做奴隶呀!她来到根据地一扫娇气,脱掉红妆换上军装,由小姐变成了革命战士。她多才多艺,会弹、会唱、也会跳,成天在根据地走街穿巷,翻山越岭,为群众演唱抗日节目。她不怕苦不怕累,在上海梳头洗脸都要人伺候,洗衣做饭都不会,可来到根据地,她样样虚心学,什么都大胆干,不仅不要人伺候,她还主动地帮助同志们,不仅学会了洗衣做饭,还学会了打枪,扔手榴弹。”
  小徐霞佩服道:“她真了不起呀!”文姐说:“更了不起的是她勇敢坚强,机智勇敢。一次鬼子进山扫荡,我们的一位女同志和三个男同志化装成老百姓,疏散隐蔽到南墙峪村群众家中。鬼子一进村,就把全村老一百多男女老少都赶到村中央的广场上。广场四周架上了机枪,广场中央燃着了木柴。要是搜着了八路,就仍到火堆里。这是鬼子惯用的狠毒手段。地上倒出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圆。鬼子军官挥舞着刺刀,先是要群众检举八路,说谁要是检举了,就奖励银圆,可咱们的群众没有一个为金钱所动心的。鬼子军官又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突然从人群中抓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说如果八路的不出来,他就把这小孩扔到火堆里。小孩吓得没命地哭叫,他的父母也疯了似地拼命去护。”
  “那可怎么办呀?”小徐霞吓得捏着一把汗。文姐说:“我们的同志忍不住了,他们怎么能让群众为自己牺牲呢?我们的那位小姐同志准备站出来,要用自己的热血去保护群众的生命,去保护自己的同志。就在她刚要抬脚的时候,可鬼子军官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放下了小孩。”
  “原来鬼子是故意吓唬人的呀!”小徐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文姐说:“不,鬼子是很阴险狡猾的。因为那种办法,只能逼迫我们的同志有一个站出来,更多的同志可以得到保护。鬼子要一网打尽,想出了一个更毒辣的办法。他把青年男女赶到一边,又把小孩和老年人赶到另一边。他让老年去认领自己的儿子、闺女,让小孩去认领自己的爹娘,这样没有被认领的,就是我们的同志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呀!”小徐霞吓得睁大了眼睛。
  文姐说:“情况十分危机,我们的同志事先没有给群众安排,要是没有人机智就遭了。群众按鬼子的命令,分别去认领自己的亲人。眼看我们的同志要露馅了,群众都提心吊胆。这时,有一个顶着黑布手巾,穿着破棉袄,扎着裤腿角又一脸灰土的‘老太婆’,颤颤巍巍的,一会儿到这边认领儿子,一会儿又到那边认领闺女。我们的那个女同志和三个男同志,分别被认作了她的‘闺女’和‘儿子’。鬼子军官又挨个检查,当走到她面前时,她装作害怕地低着头,但却理直气壮地说,她老头死了,这是撇下的三个儿子和一个闺女。就这样,我们的同志躲过了危险”
  “哎呀文姐,这老太婆真了不起!”小徐霞敬佩地叫道。文姐说:“她,就是我们的那位小姐同志。她那时才十九岁呀,她怕鬼子专找花姑娘,就事先化了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勇敢而机智。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呀,要是叫鬼子看出破绽,可就全完了。”
  “我们的这位小姐同志是谁呀?”小徐霞急切地问道,她是多么敬佩这位小姐英雄呀。文姐说:“你猜猜看?”小徐霞歪着头,想想又摇摇,摇摇又想想,半天猜不出。文姐说:“她就是你的甄雪姐!”
  “啊,甄雪姐,她真了不起呀。”小徐霞几乎要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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