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八章 刀出鞘(5)
　　“紧急委员会”负责人、西区新任区委书记刘原道瞪了余英一眼，厉声问：“他是谁？”
　　赵济民化了装，穿黑灰色棉袍罩酱色丝绒马甲，头戴礼帽、鼻架墨镜，手提文明棍，扮作一位富商。
　　“他是我单线联系的老杨同志，自己人。”
　　“以前干什么的？有何凭证？”
　　“俺以前在郑州开商号，现在准备在城里随便谋个差事。”赵济民装出是一个性格懦弱的人，用端杯喝茶来掩饰内心的慌张，他的举动没有躲过刘原道的眼睛。
　　“凭证吗？”
　　赵济民从棉袍斜兜掏出今天报纸读：“昨晚12时许，自首共党分子发生内讧，双方在煤矿宿舍火并，二死一伤，凶手逃匿。”他放下报纸说：“俺就是刺杀叛徒的‘凶手’。”
　　刘原道沉着脸对余英说：“应该明白，你违反了党的纪律，要受到处分。”
　　“我可以用党性担保他绝不是特务。”
　　“我不相信你的担保。他为什么不先与组织联络而与你接头？你太轻信了，也许他是个阴险的特务呢？”
　　“你怀疑任何人吗？”
　　“对，所以我活着，而且领导着地下党。”他看到赵济民嘴唇干裂起皮，推过茶杯说：“请喝水！”
　　“俺不渴。”赵济民受过特殊训练，对陌生人提供的食物、饮水绝对不沾唇。
　　刘原道突然抬头，出其不意地问“你现在住哪？”
　　赵济民毫不犹豫地答道：“暂住在复兴路76号院的亲戚家。”
　　“复兴路76号？好象是邮政所？”
　　“不！76号后院是国兴客栈。”
　　“哦！”刘原道未置可否。
　　余英疑惑地抬头看，不知道赵济民为啥要对刘书记撒谎。也许，他一定认为有道理吧。这两天来，她屡屡感到他的神秘、谨慎和丰富的地下斗争经验。他所有信件都是亲自书写，时走时躲，完全摒弃以往的秘密联络方式。每次赶到约定接头点时，他总要躲在隐蔽处盘桓一阵，远远观察报警的花盆、鸡毛弹子等，然后假意路过抵近观察，确定无疑后上前敲门还要侧耳倾听屋内有什么异常声音。更蹊跷的是，今早晨带他去见胡翰之老师时，他竟然坚持要在窗户外偷听一会儿。
　　“余英！”一个地下党员的招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陈子淖？”
　　陈子淖与余英打过招呼后向刘原道汇报说：“武轩辕是个叛徒。”
　　“组织上已经掌握了。”
　　陈子淖匆匆离去。
　　约一袋烟功夫，武轩辕推门进来，笃定地说：“刘书记，据可靠情报，陈子淖是侦缉处布设在西区地下党的卧底。”
　　刘原道不动声色地点头说：“轩辕，你为党立下大功。我会布置除奸的。”
　　“那好！”武轩辕叮咛几句后才走。
　　余英看得一头雾水。
　　赵济民在心底暗暗划了一道。
　　出门后，赵济民与余英分头朝不同方向走。他从水晶眼镜片反光里看到身后不远有两个短打扮的人若即若离在跟踪。
　　“这两个人明显跟刚才拜访刘原道有关。”蹊跷的是他又发现另有两个可疑的人也在拐角处伸头窥望。
　　“这应该是侦缉处特务，没错。”其中一个眉毛稀疏，下巴有一个小紫瘤、生着几根毫毛的似曾相识。哦！难怪面熟，这人是假扮烤鸭店老板的那个特务！
　　赵济民停下脚步，动作夸张地掏出纸、笔，写几个字，折叠好交给路边一个男孩，嘀咕几声后快步离开。
　　特务果然上当，追上男孩抢过纸条，用枪逼问：“刚才那人是谁？让你送到哪里？”
　　“老总，俺不认识。刚才那人给俺1块钱，让送信到茶馆。你拽疼俺了，快放手。我爸是警察！”
　　特务如获至宝，打开纸条，纸条上潦草写着：信球货，白费劲儿！
　　余英、“老杨”出门后，刘原道对负责行动的宋耀克说：“据查，余英表亲是河南省主席刘恩茂。表哥杨章武是省府驻南京办事处处长，与郑介民关系甚好。”他交待：“我怀疑他俩是打进地下党的特务。你带人跟踪老杨，如果发现有疑问就杀死他。如果余英阻止，就连她一起干掉。”
　　“余英是自己人！”
　　“我宁愿相信她是自己人，但党的安全重于一切！”
　　侦缉处特务冲上前抓人时，赵济民猛转身伸手指抠进特务眼眶，几乎把眼球给挤出来。
　　“哎哟、哎哟！”特务眼底充血，模糊看不清东西。
　　突然一辆黄包车以极快速度从前面冲来，撞倒特务。
　　“快上车！”
　　“二憨！”
　　“俺按恁的吩咐在这等老大一阵了。”黄包车载着赵济民跑远了。
　　后面刘原道派出的宋耀克两个人察觉到了麻烦，立即撤退。
　　赵济民在事先约定的地点汇合后，余英问：“胡汗翰之老师和刘源道书记到底谁是叛徒呢？”
　　赵济民说：“俺目前只相信胡老师。”